武漢肺炎直捲全球,由中國開始的肺炎起初蔓延到香港澳門台灣,現在已傳到歐洲美洲,世界各地也無一幸免。各地教會面對著這武滿肺炎的威脅,不敢鬆懈。不少教區免卻信友主日彌撒的義務,甚至取消公開彌撒,以減少信友聚在一起而引起大規模傳染。
這裡引起幾個問題:教會是否放棄相信彌撒的功效?既然聖體是耶穌,我們是否應該相信聖體根本就不會傳染病毒?香港教區已停止了公開彌撒超過 4星期,筆者也在這期間反思這個問題,不妨跟大家分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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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信友認為,即使是疫症時期,信友都不能缺席彌撒,就如聖五傷庇約神父說:「相比起來,世界缺乏太陽比起缺乏彌撒更加容易。」所以,各地教會不能夠取消彌撒。
的確,世界不能沒有彌撒,因為彌撒就是耶穌基督的十字架祭獻的無血的重現。彌撒聖祭就是教會將基督的救贖工程在末世延續下去的行動。我們必須同意聖五傷庇約神父所說,世界不能缺少了彌撒。但是,我們必須留意,現時各地的教區是取消了「公開的」彌撒,而非取消了彌撒。即使是,神父們還可以﹝更好說是應該﹞繼續在沒有信友現場參與的情況下舉行彌撒。
筆者之前的 文章 也提過,就算沒有信友參與的彌撒,神父也是以基督第二的身份,代表教會、為教會為世界獻祭。很多神父們,就算不是在疫症的時期,堂區不需要他舉行平日彌撒的日子也會自己獻祭。因為一台彌撒的功效不是在於有沒有信友參與。每一台彌撒也是為了「為讚美和光榮父的聖名,也為了整個教會的益處」。的確,在沒有信友參與的彌撒,神父也會自己頌唸這一句的禱文。
我們相信彌撒的功效,是因為我們相信耶穌基督將司祭職的職份分給了神父們。所以他們為我們獻祭就是對我們甚有益處,即使我們不在場,看不到。
當然,每一台彌撒都不是單純是機械的恩寵輸送帶。信友的參與的確更加有助表達每一台彌撒的整個幅度:公務司祭職及王者司祭職的合作。所以,我們要考慮的就是,暫停公開彌撒是否適合、停止領聖體是否適合?
一於文章起初所用的插圖,當時聖嘉祿在疫症時期照樣也送聖體給信友。聖若望鮑思高也面對過霍亂的威脅,但他也沒有退縮,他勸勉他的青年,只要不犯罪,天主就會保護他們。就是這樣,有些信友就表示減少公開彌撒及減少實領聖體是缺乏信德的表現。有信德的人應該如常生活。
回答這問題前,我們得稍稍理解一下,我們現在面對的疫症是甚麼的一回事。首先,我們知道武滿肺炎由一種新的冠狀病毒引起,我們姑且稱它為武漢冠狀病毒。這病毒能通過飛抹和氣霧 (droplets and aerosol)傳播。它離開人體後都能在不同表面存活很長時間。武漢冠狀病毒走進人的身體,這個人還未發病,即表面還很健康的時候,就已經會將病毒傳給其他人。有些帶有武漢冠狀病毒的人不會發病,但也有一些有嚴重的呼吸系統問題,需要入住醫院,使用呼吸機。有數個百份心的人會死亡。有些病患者康復後,肺部仍被永久傷害,不能完全回復原先的肺功能。
直到聖嘉祿年代,人們還不知道細菌的存在,所以也不太明白疫症的傳播方法。人們要到了十七世紀才開始理解到細菌的存在及牠們與疾病的關係。所以我們實不能單純以從前聖人的做法照版煮碗地搬過來。
聖達米盎 (St. Damien Molakai) 當年服務夏威夷服侍麻瘋病人,他也堅決不離開,和病人一起隔離。這樣,聖達米盎神父經常長達幾個月都沒有另一個神父聽他的告解。其中流傳的事蹟包括,他希望向補給船的神父辦告解,但船長不讓他登船,他只好由岸上﹝有另一說法是他自己的小船上﹞大聲叫向補給船的神父。兩個神父則用法語溝通,好使在場的其他人聽不到他們告解的內容。在疫症的時間,我們需要善用天主賜予的創意和彈性面對新的挑戰。
我們在恭敬天主的同時,也必須愛護天主所愛的人。現在這個武漢病毒最危險之處,就是它能在人還未有病徵時傳播。即是說,即使我今天還看似健康,我也有可能成為帶菌者,將病毒帶給旁邊半歲大的嬰兒,或前兩個座位的孕婦,或那位為我主持彌撒的九十歲神父。我相信沒有人會贊成我們超速駕車去彌撒,因為這樣危害別人的生命。但在疫症流行,沒有適量藥物治療之時,我們和他人太緊密的接觸也是為我們身旁的人帶來不必要的風險。
香港教區的李毓明神父常說:「Gloria Dei, vivo homo.」天主的光榮在活生生的人身上。我們為了天主的光榮,最起碼就是要保護我們身旁的老弱,不要危害他們的生命健康。事實上,執筆之時,意大利已起碼有十名神父因為這武漢病毒 過身,另亦有修院因為有人確診而要 整座修院隔離。我們不能用平常的普通流感去考慮我們於疫症大流行的行動,而要加倍謹慎。
也有信友認為,聖體祝聖了就是耶穌的身體。耶穌是生命本身,他是不會傳播疾病的。有部分正教會亦公開宣稱這說法,表示聖體不能傳播病毒。
然而,這不是天主教的道理。按特倫多大公會議的教導,聖教會相信麵餅在彌撒中變成基督的聖體及寶血,天主性及人性,是一種「餅與酒的實體轉變」 (天主教教理 1376, 英文為transubstantiation) 的教導。其實就是說,麵餅的表面、外觀,甚至一切科學可量度的 attributes 都沒有變化,但他內在的本質卻改變了。這是整個的耶穌,整個的天主。但天主本身是超越這個世界的,所以我們也無法量度祂。

Transubstantiation 正好解釋了,聖體不是不能傳播疾病的。因為武漢病毒,和其他致病源所依附的,是這聖體的餅形——這是祝聖聖體時沒有改變的。致病源能否依附在聖體的表面,也都只是按物理世界的法則。(順帶一提,這法則也是天主所制訂的。)所以這病毒絕對是有可能依附在聖體的表面,而透過我們領受聖體時入侵我們的身體。
如果天主願意的話,祂可以讓領聖體的人不染上任何病毒,畢竟,有聖人可以多年單靠聖體而不吃任何食物過活,單純要避免生病似乎是更小的事。但是,前題是天主願意在聖體這奇蹟之上再施行的 另一個奇蹟。巴爾的摩教理 (Baltimore Catechism) 的一段正正就回應了這個問題:
Q. 1154. What must we carefully guard against in all our devotions and religious practices?
A. In all our devotions and religious practices we must carefully guard against expecting God to perform miracles when natural causes may bring about what we hope for. God will sometimes miraculously help us, but, as a rule, only when all natural means have failed.
問 1154. 在我們的敬禮及宗教活動中,我們有甚麼事情要小心避免?
答. 在我們所有的敬禮及宗教活動中,我們一定要小心避免在一些自然方法能夠達到的事情上,期望天主施以奇蹟。天主有時可能施行奇蹟協助我們,但通常地,只是當所有自然的方法都失敗的時候。
以上這段教理,非常的清楚提醒著我們。如果我們能夠用自然的方法防止病毒蔓延,我們就不能放棄採取任何自己能夠做的方法,單純等待天主施以奇蹟。這樣不是對天主有信德,反而是將天主當為奇蹟工廠,認為天主必然要為我們施行奇蹟。這就是將我們將天主放在我們自己的意願之下了。
基於以上原因,筆者認為眾多教區停止公開彌撒是正確的決定。教會必須考慮信友的健康需要。另一方面,神父們及信友可能也要多用創意,保持靈性健康,例如告解的安排,神修指導,聖體遊行等等。我們能否保持最少的接觸的同時,也能為信友的靈性需要補給?
願聖母病人之痊為我們代禱,保護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