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文慎入]**有很多不同的想法,不夠時間寫短文。
只要認真看看教會現在的情況,我想沒有一個有理智的人能夠否認教會正出現一個大危機。老實說,事情發展到二十一世紀的這一刻,我想任何粉飾太平的話都是廢話。對小孩子或初信的人,我們可以把問題簡略一提即可;但事實上,我們不可能不說。

教會的危機,英文說法就是 the elephant in the room ,誰都看得見,但大家都不提不說,仿佛不說就不用處理事情會自己解決。不, 我們要老實面對問題,我們要承認我們正站在歷史的重要一刻。 後人回望過來,就會對我們說:「你經歷過那段時間嗎?!」
筆者這篇文會談談幾個教會的危機,下一篇會寫寫教友應如何自處。筆者不是嘗試要寫如何改革教會。因為這個教宗及普世主教團的責任。就算現在的主教及現在主教做不好,有些事也輪不到我們做。但平信徒是天主教會最大的部分,如果我們由自己的部分開始做的話,我們也可以有很大的影響力。
[註:這些危機是筆者的想法,也不是十分嚴謹的推論。可能讀者們會有別的想法。沒問題。起碼如果大家願意拿出來談的話,這就是面對困難的第一步。最怕是大家甚麼也不說。]
筆者腦海中正想到好幾個教會的議題,這些不可能包括教會所有的危機。這些議題的次序只是筆者想到的次序,和重要性未必有很大關聯。它們是:
1. 梵蒂岡和中共建交
原則上,筆者對梵京和任何政權建交都沒有既定立場。如果梵京能夠和北韓談判而得到有利的條件而進去傳教,我認為梵京和北韓建交也亦無不可。
但 實際上,外交問題不是單單是紙上簽紙。一如人和人交朋友,你可能會毫不遲疑地借錢給你的一位好朋友,因為你靠他的過去知道他一定會還錢給你;但你可能會很不情願借錢給另一位朋友,因為你知道他從來不還錢。同樣,外交的談判要考慮談判桌的對面是一個甚麼樣的國家?梵京將主教推舉權拱手相讓給一個還正在迫害教會的政權。無疑這是背叛國內教友的行為。
我不認為該負責的人只有國務卿 Cardinal Parolin。剛因性醜聞而辭去樞機職務、美國的 Archbishop Theodore McCarrick 曾在過去多年8次到訪中國,住在愛國會控制的修院。他們兩人都是必需要負責的。
筆者不是陳日君樞機。陳樞機說他不會批評教宗,筆者會。
Cardinal Parolin 和 Archbishop McCarrick 都是現任教宗方濟各親自挑選的。方濟各對 McCarrick 的信任大得甚至繞過了教廷駐美國大使 (apostolic nuncio),而按 McCarrick 的建議挑選了 Joseph Tobin 和 Blaise Cupich當樞機 (前者曾在 Twitter 上發了一句 「Nighty-night baby, I love you」[就是對愛人說晚安之類] 而引起信友震怒;後者則在這兩天,在他的教區裡有一個在孩童時候兩次被男性性侵的神父燒了一塊曾用以褻瀆祭台的LGBT彩虹旗,Cupich 樞機竟想把他關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療」,做法相當強國) 。
筆者不認為方濟各在梵中建交上毫無角色。他自己曾說過他很清楚梵京和中國的談判,陳日君樞機亦多次向他進言。如果方濟各的確對梵中建交在事前有足夠的認知,他當然也要負責;但即使他的認知不夠,但他明顯地忽略了陳日君樞機作為中國教會專家的意見,這也是作為國家元首的失職。無論如何,梵中建交的責任是由方濟各和他的國務卿擔起的。
2. 教會內的信理及道德低落 筆者認為現在的堂區像個教徒俱樂部多過天國在地的臨現。 我們要問自己,我們有沒有執行耶穌升天前的命令:「所以你們要去 使萬民成為門徒, 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給他們授洗, 教訓他們遵守我所吩咐你們的一切。」(瑪竇福音 28:18-20) 我們自己有裝配好、理解耶穌的吩咐,再告訴別人嗎?
筆者邀請大家想想,如果教外人或基督新教徒問你們這些問題,你能解答嗎?
- 你知道你要每星期日都必定要望彌撒嗎?你知道為甚麼呢?你知道望彌撒不一定要領聖體嗎?
- 你真的相信聖體是耶穌本人嗎?你相信掉在地上的聖體的碎屑是耶穌嗎?
- 你知道如果你有大罪而死亡的話,你會下地獄嗎?
- 聖母的四大信條是甚麼?它們解釋了甚麼?
- 「教宗不能錯」是說教宗必定正確嗎?教宗是最接近天主的人嗎?
要問的問題還可以有很多,但 筆者認為如果一個有大學學位的信友,不能簡單回答這些問題,甚至想都沒有想過這些問題,這不是很有問題嗎?我們連信甚麼也不知道,那麼我們如何信呢?我不要認為每一個教友都有能力作詳細回答,但如果一個信友在學術上有能力完成大學課程,這些每個星期日他回聖堂都有機會面對的問題,卻想都沒有想過,也沒有心追求答案的話,這是否代表我們的信理培育出現了大問題? 我們不解決這個信理培育的缺憾,面對信友的流失,我們應該感到驚奇嗎?筆者不提教律要求,例如守齋禁食,是因為信理培育有如此大的缺憾,根本不可能要求教會能夠跟隨守齋禁食的規定。
另一方面,信友們知道教會的道德訓導是甚麼嗎?他們有嘗試去跟隨嗎?誰都知道殺人是不對的。但墮胎呢?人工抗孕呢?離婚呢?同性「婚姻」呢?「安樂死」呢?再退後一步,教友是否相信道德是有絕對的標準?是否相信人的目標不是追求絕對的自由而是以德行肖似完滿的天主?我們是否相信這道德不單適用於信友,也適用於非教友?
只有嘻嘻哈哈、缺乏對信理及道德的論述及推廣,我們的堂區不是俱樂部是甚麼?
3. 主教危機 在這部分,筆者並沒有批評個別主教,亦不打算這樣做。這個是一個普世教會,發生了好一段時間的問題。沒有單一個主教的失職能夠有如此大的影響。
近期教會的性醜聞和早前的性醜聞有一個頗為不同的著眼點。單說美國今年2018年賓夕凡尼亞洲及美國2002年波士頓兩次性醜聞的比較。2002年的那一些的重點就是在於性侵犯的本身,但2018年的重點轉移到主教及教區的高層上。大家都問一個問題:為何2002年波士頓事情後所做的改革,不能防止2018年的事情再發生呢?其中一個是由於有勢力人士沒有跟從指引,卻包庇那些犯事的神父及其他主教。
筆者想各位思考一個問題:為甚麼他們寧可包庇犯事的人,卻不幫助受害者呢?筆者自然不能為這眾多的包庇者或同謀提供一個單一的答案,然而筆者想這裡是有一些可追尋的線索。按 2004 John Jay Study 、 2002波士頓調查報告、 2018賓夕凡尼亞州調查報告 顯示,在美國過往的性侵受害人絕大多數是男性 (80.9%, 81%, 74%)。
基本上,由方濟各成為教宗開始就不斷有新聞提到教廷內部的 gay mafia / gay lobby。最起初,在2013年6月已有 報導 指方濟各明認了這個同性戀神職的集團。2002-08年擔任梵京瑞士衞兵團長的 Elmar Mäder 道出了這當中最大的危險:
我認知到很多同性戀者之間的忠誠會比對其他人或組織更大。
“I have learned that many homosexuals tend to be loyal to each other rather than to other persons or institutions.”
如果這情況出現在梵京的高層當中,我們有理由懷疑不少主教互相包庇就是和他們對人的忠誠比對教會的忠誠更大。
這種對性侵事情視而不見的主教不單單出現在美國,就在這過去的一年,除了美國外,爆出類似問題的國家還有洪都拉斯 (受害者也是修院修生)、智利、阿根廷 (就是在方濟各的家鄉)、印度…… 我們要問一個問題:我們的神職發生了甚麼事?
其中一個相關的議題是,主教並不堅持教會對信理及道德的訓導,很多時更轉為傾向現代主義、相對主義。現在很多主教都不相信有絕對的真理。本篤在他成為教宗之前就對此作出過 警告,批評相對主義霸權。所謂相對主義霸權就是說,任何人都不能說自己相信的是真理。就算你相信是真理,你也不說別人的想法錯誤。
相對主義極為影響信理及道德的傳遞,但當這問題發生在肩負著訓導職務的主教身上,甚或發生在多位主教身上,這就嚴重破壞了教會的傳教使命。堅持教會訓導的神父及信友被評為「原教旨主義」、「法利塞主義」;相反宣講相反教會訓導的說法卻包裝為「新想法」「聖經新解」「教理更新」「進步」,公然推翻教會二千年來的訓導,結果是沒有主教出來批評,甚至得到教會高層的稱許。
這些主教的做法 使信友漸漸不再理會教理及道德,反正今天要相信要遵守的,可能三年後便又再改變了。這比個別信友的不信不守教會訓導更差。個別教友的問題可以說是他們的無知,影響力也僅限於他身邊的人;但主教的問題卻是他們的失職,更影響了他整個教區可能長達數十年的信仰培育,是從基礎上更改了該個地方教會的本質。主教對信理和道德沒有堅持,那些我們還能要求教友對信仰的任何方面有堅持嗎?信友怎會覺得彌撒重要?怎會認為每主日都要回聖堂?怎會閱讀靈修書籍?青年們怎會考慮聖召?就像一個舊廣告說:「事事也隨便,怎會有人俾面(重視/給予面子)?」
4. 家庭危機
現在的公教家庭出現了危機。其實不單是公教家庭,是受西方思潮影響的家庭也出現了危機。
我們不再明白家庭,不再明白婚姻。婚姻變成了單純的感情認證,當愛情的感覺過去了,我們並不打算審視並改善關係,或適應一段關係的正常變化;反而我們選擇放棄。
當家庭不再穩定時,社會中又有甚麼關係是值得堅持的呢?我們身邊有多少朋友,因為原生家庭的問題而引起情緒問題、人際關係問題、生理問題?每天打開報紙,我們看到多少家庭慘劇,這些多少又是和他們的原生家庭有關?
當家庭——每個人最密切的信仰團體——也不再是避難所而是紛爭的擂台時,我們又怎能預期有聖召?怎能預期教會的下一代願意及有能力建立健康的家庭?
教會面對這樣多的問題,於人的角度看是沒得救了。然而我們不能忘記,就在耶穌最後晚餐建立聖體聖事當晚,馬上就有一個主教出賣了祂也馬上自殺了,教宗三次不認主,剩下的十個主教也走了八個,剩下一個最年輕的主教一直留到耶穌死在十字架上。
我們的希望不在於人,卻在於主。耶穌許諾祂要在伯多祿上建立祂的教會,陰間的門決不能勝過她。如果耶穌在祂最重要的一晚時十二個主教失去了十一個,筆者相信祂今天也能使面臨倒塌的教會得到重生……但我們不能期待這重生是容易的。我們每一個教友也必須出力。
筆者下一篇文章會分享一下,教友能如何自處,及如何協助教會的更生。當後人學習教會史時,問及我們如何渡過這一段時間,我們要答得無愧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