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文 提到我們開始了一個系列,研讀聖若望保祿二世的「身體神學」及保祿六世的「人類生命」。要理解聖若望保祿二世的「身體神學」,甚至說,要真正接受天主教會對「性」及「愛」的訓導,筆者認為以下兩點是我們首先要明白的:
- 我們是靈魂及肉身兼備的受造物。
- 天主「在起初」給人的計劃、人在「墮落後」的境況、以及基督如何「救贖」人性。
教會在二千年來應付過不少異端,就是對天主錯誤的理解。很常見的一種想法就是,將人或世界的物質及靈性分裂。 很多古時的宗教將世界視為善和惡相爭之地。創世紀卻說天主創造了世界,說:「天主看了他造的一切,認為樣樣都很好。」(創世紀 1:31)
接着,基督徒要面對諾斯底主義 (Gnosticism) 。跟從諾斯底主義的人都認為人如果要達到真正的完滿,並不是靠信仰、聖書、宗徒傳承,而是靠一種秘密的知識。而這知識不是人人能夠擁有的。既然他們都不相信傳承的信仰,他們信仰的內容其實和基督信仰沒有甚麼關係,卻在用了基督信仰的詞彙去說他們的理論。他們普遍相信,人的靈魂是造物主靈體的「碎片」或「分身」,但這高雅的靈魂卻被困在屬於惡的世界、屬於惡的肉身當中,所以人的終向就是要脫離肉身,回歸到造物主當中。
然而,這並不是基督信仰。 基督信仰不依賴一些個人的「覺悟」、超越聖經、歷代聖人教導的學說。基督信仰——聖經及教會的訓導——由一開始就不止於相信創世紀說「世界是好的」,也同樣相信,我們的復活是靈魂和肉身一起復活:
「不但是萬物,就是連我們這已蒙受聖神初果的,也在自己心中歎息,等待著義子期望的實現,即我們肉身的救贖。」(羅馬書 8:23)
「願賜平安的天主親自完全聖化你們,將你們整個的神魂、靈魂和肉身,在我們的主耶穌基督來臨時,保持的無瑕可指」(得撒洛尼前書 5:23)
「我信……肉身的復活」(宗徒信經)
我們是同時擁有靈魂和肉身的受造物。靈魂肉身密不可分。既然我們靈魂和肉身都期待着復活,因此我們的救贖之路也不單單是靈魂的事。
事實上,我們人與人的關係從來都不是單純的腦電波溝通,而是通過我們的肉身交往。而事實上,若望宗徒也說,我們認識天主也靠著我們的肉身:
「論到那從起初就有的生命的聖言,就是我們聽見過,我們親眼看見過,瞻仰過,以及我們親手摸過的生命的聖言」 (若望一書 1:1)
「聖言成了血肉,寄居在我們中間」(若望福音 1:14)

教宗聖若望保祿二世尤其強調我們身體的特殊角色。我們的身體不是靈魂的負累,也不是一個和我們靈魂毫無關係的容器。 我們的身體是天主恩寵的「原始聖事」 (primordial sacrament, TOB 19, 20 February 1980)。用一個現代人較易理解的說法,就是——我們的身體是天主傳達恩寵的媒介;我們的身體是天主造出來給予恩寵的。
現代人很多時無意識地,忽視我們的身體為我們的重要性。在醫學上及生物學上,我們對身體的認識增加了不少。然而,聖若望保祿二世指出:
「這科學[指生物-生理學及生物醫學]只在某一方面理解人,因此是局部的,而非全面性的認識……然而在這科學的本身,並不能發展出一種以身體作為「人的標記」的意識,即理解到身體就是精神的表現。」
this science [bio-physiology and bio-medicine] deals with man under a certain “aspect” and is thus partial rather than comprehensive… but in and of itself such science does not yet develop the consciousness of the body as a sign of the person, as a manifestation of the spirit. (TOB 59, 8 April 1981)
一個人不是「一個靈魂並擁有一個身體」:一個人是靈魂和肉身的綜合。 聖若望保祿二世繼續教導說,我們如果只流於將我們的身體的各種功能看成普通生物的功能,而缺乏理解人的身體及精神的相互關係,我們的身體將成為我們嘗試操控的對象 (object of manipulation)。這位聖教宗警告: 當「身體」成為我們操控的對象,我們不再以自己的身體來認同/認識自己,因為這個身體已失去它應有的意義和尊嚴。 (TOB 59, 8 April 1981)
聖若望保祿二世解釋,我們身體並不是沒有意義的。它本身是我們作為人的必然。天主給予這個身體一個意義,它也是我們表達我們、傳達天主恩寵的一個媒介。這是甚麼意思呢?聖若望保祿二世稱為「身體的配偶性意義」。 我們將在 之後 詳細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