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提到,筆者去參加的 WeBelieve Festival 是在伯明翰北邊的「聖瑪利亞書院」 (St. Mary’s College, Oscott)。現時它是英格蘭兩所訓練神父的修院之一。關於聖瑪利亞書院的這篇講道,請先讓筆者講述少許歷史背景。
前言 #
英國禁教 #
十六世紀的英國正處於都鐸王朝 (Tudor)。英王亨利八世由於教宗不願意頒布他的第一段婚姻無效,決定自行由天主教會分裂出去。1534年,英國頒布《最高權威法案》 (Act of Supremacy),規定英王為英國教會的最高權威,而所有不承認英王於教會權力的人均屬叛國。聖多瑪斯.摩爾 (St. Thomas More)、聖若望.費舍 (St. John Fisher)等人因此殉道,而全國數百所隱修院均被破壞、充公財產。堅持信仰的天主教信友則要秘密地維持自己的信仰。不少有聖召的青年都到歐洲大陸進修培育,他們成為神父準備回英國的時候,他們的朋友往往都知道他們大多都是回去艱難地牧養信友,不多幾年便很可能被捕殉道。
到了十八世紀,英國開始放寬到天主教的禁令。而差不多300年後,英國於1829年頒布《天主教解放法案》(Roman Catholic Relief Act),英國對天主教徒的禁令及歧視性對待才得以解除。雖然如此,英國的天主教會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例如在禁教期間,英國本土沒有主教,只有數名宗座代牧。於是在天主教解禁後,英國天主教會需要重新建立她的聖統制架構。
終於,在1850年,西敏總教區有了一名總主教。而在1852年7月,英格蘭及威爾斯的主教們就在伯明翰北邊的 Oscott,相隔200多年後舉行了一次主教會議。而若翰.紐曼神父就是在這一次主教會議中 1852年7月13日宣講了《春天再臨》這篇講道。
正文前少許感想 #
這篇講道本身直譯應作「第二春」,但由於中文語景裏有別的意思,故此暫名為《春天再臨》。筆者偶然也會翻譯一點講道或文章,但紐曼樞機的這一篇講道的難度很高。一來紐曼樞機活於十九世紀維多利亞時代,那時候的英文和現在我們平日會用英文已經有一段距離,要理解已經比平日困難,再加上紐曼樞機的講道很有詩意,令到要翻譯成另一種文章的難度再高一點;二來紐曼樞機這篇講道的對像是出席該次主教會議的神職,他一開始已假設了大家都明白很多背景內容,使我們這個年代、遠東文化及歷史背景的人要再花一點時間才能理解。
筆者本來都幾次打算放棄,但碰巧聖紐曼樞機將要被立為教會聖師。所以,打算再困難也把一個粗糙的翻譯拿出來。筆者相信當中有不少錯誤,但謹希望以這篇粗糙的翻譯拋磚引玉,如果各位對翻譯有建議的話請賜教。
最後要一提的是,英文以 Far East 一詞去形容亞洲的最東面的地方如中華地方、日本、朝鮮等等,正是出自這一篇講道的最後一段。希望大家可以與這篇講道有點共嗚。
《春天再臨》 #
譯自 https://www.newmanreader.org/works/occasions/sermon10.html
我的愛人招呼我說:「起來,我的愛卿!快來,我的佳麗!看,嚴冬已過,時雨止息,且已過去;田野的花卉已露。 – 雅歌 2:10-12
我們非常熟悉圍繞我們身邊的物質世界的秩序、習慣、及恆常的變幻。這世界每一小部分都是脆弱及暫時的,它每個元素都不會停下來、永不休止,變幻是它的永恆;但它卻常在。有一個永恆的法則維持着它,使它保持維持一體;但它不斷地死亡,卻不斷地獲得新生。每一次的瓦解都是孕育着新的架構,一次的死亡着帶來成千的生命。每一個時辰都在證明這一個整體如何既短暫,卻同時又穩定。就好像水中的倒影一樣,永遠都相同,但其實底下的水卻不斷流走。變幻又再變幻 —— 每一個變化都在呼喚下一個變化,好像色辣芬天使不斷輪替歌頌及光榮祂們的造物主一樣。太陽西墜又再東升,白晝被夜幕,又由此誕生,就像從沒有消失過一樣清新。春天過後便到炎夏,過了夏秋則是寒冬;但我們可以肯定春天又必定會再來,而初春更是快速地戰勝了嚴冬的墳墓。在五月我們慨嘆剛開的花,因為它們將會凋謝;但我們亦明白五月將會戰勝十一月,因為這循環永不止息 —— 它教曉我們希望的可貴,永遠保持清醒,即使在最荒涼之景都不可絕望。
一如春天每次回到我們身邊會帶來何等變化,這種變化的對比也能在這個物質世界與道德世界中見到 —— 這物質世界在各種變幻中是何等有力、何等有生命力;而這道德世界在崇高的理想中卻總是缺乏支援、容易下滑。那個看來本要變成虛無的世界竟然維持下去;那許諾將來的,卻使人失望最終消失。同樣的太陽由始至終照耀着天下,那蔚藍的穹蒼以及無盡的山脈反映着它的光芒;然而在大地上,三百年前偉大的勝利者、英雄、立法者、政體、王族今天在哪裏,他們仍然偉大嗎?道學家和詩人往往繼承了這物質的內在生命力,以及思想的內在腐朽的方向。人興起是為了沒落:他由出生的一刻起就是步向死亡;事實上他會生存下去,在他的孩子內、他的名字繼續活着、但他不再以自身活着。一如他的本性所彰顯的,他像一個會爆破的水泡,也好像潑在地上的水。他曾經年輕,但現在年老,他永遠不會再次年輕。不論是基督徒與否,都為他的命運以詩詞哀號。在太陽下天主的手中最偉大的創造,無論他是如何複雜的受造物,他的出生只是為了死亡。
他的軀體是最先體驗到這自然法則對他所施予的局限,卻在這局限面前最後再倒下。我們對年輕的生命抱有興趣,但同時抱有憐惜;這年輕生命越是優雅及甜蜜,我們對它的憐惜就越多;因為它無論如何優越及耀眼,在繼續活着的途中它很快便會變形而失去原本的光耀。它變得疲累並倒下,直到長時間後它終於回歸到它起源的塵土。
我們的道德存在也是一樣,它比我們的物質身軀更加崇高及神聖;原初時它很有生命,結束時它變得比單單失去生命更壞,成為活死人。人心吐出首次生出並打開綠葉迎接春天時是多麼漂亮。人的身軀即是有多美麗,人性的德行在它的綠葉及花卉盛開時更是漂亮。它在人年輕時盛開,尤如一些浮誇的花朵,如此纖細、馨香、明亮照人。慷慨、愉快性格及為人友善,坦盪盪、溫柔、和藹可親、樂於助人、熱情、高尚情操、決心向善、浪漫、事事以他人為先的愛……這難道不漂亮嗎?在故事及詩歌中稱頌的難道不就是這些善行的最高表達嗎?噢!將來的多麼美好!誰能相信這些事物將要消逝!然而,尤如黑夜吞沒白日,虛弱取代健康一樣;只要時間允許的話,失敗、失序、毀滅也要取代人性的德行。有一些人在這些德行一開始達致美善時就逝去,如果我們看他們的墓誌銘,他們活得就像天使一樣;但如果他們能活下去的話,讓生命的軌跡繼續,讓閃耀的靈魂經歷這世界如水火的試探、誘惑、腐敗、及變形…… 看人性的不足!看人性在自己的承諾前是如何缺乏力量去保存、如何迷失令人失望!當年輕逝去、步入老年,我們看到的就好像我們在他還是孩童時替他畫了一幅巨大人像畫,畫中的他是如何帶着榮譽;然而現在站立在旁的是這個變得年老、四肢萎縮、雙目無光、眉頭深鎖、一頭灰髮。他在年輕時的德行在經歷了人生的歷練後也是如此變得萎靡。粗俗、厭世、自私,就是人性的嚴冬。
人的本性如此,他的作為也是如此。他以能力做的高貴事蹟、他的勝利、他寫出的信條、他推進的文明、他建立的國度……這一切都在他之後繼續存活,甚至存活數個世紀;但他們都是步向同一的終局,就是湮沒。 這世界、各個統治者、朝代的權勢,遲早也是歸於虛無。它們都有終結的時辰。羅馬統治者為迦太基流淚,因為他們明白他們摧毀了的城巿就是羅馬日後沒落的預兆。的確,世代交替,在歷史的種種罪惡及榮譽後,羅馬也最終沒落。
人和出自他手的創造都要面對消逝,他們沒能力返老還童。

但是,我的神父們、兄弟們,英格蘭現在發生了甚麼事呢?在這土地上正發生了奇特的事情,令人驚訝的事情正在進行。如果我們不是因為正正處於這事情的發生之地 —— 如果我們是住在附近行星上更高等的外星人在觀察這個星球 —— 而如果我們在這個時刻、望看英格蘭,我們對現時的政治發展感到驚訝,這不亞於太空人為他們見到的景色所感受到的感動。這是一個影響全國的變化,幾乎獨一無二,比過去世代所發生的變化更為劇烈 —— 就算不按發生的事情本身,單看人心的判斷及意向亦然。我們應該記下來:1850年的聖彌額爾日後不久 即9月29日
,在道德世界發生了一場風暴,事情之大值得我們好好解釋,以及令我們對此產生興趣。在看似沒有希望、甚至只會越變越差的前題下,我們卻看到它日覆一日地擴展、越發擴張地域而沒有退縮、幾乎沒有止息,直到現在。在整個政治實體的各個參與者也受到影響 —— 上至坐在王座的女皇 維多利亞女皇 Queen Victoria
、下至在幼稚園的小孩。成千上萬的地區議會、各個基督新教的教派、所有宗教組織及協會、各國各鎮的教士們〉律師會、甚至醫學專業…… 不,甚至包括所有文理學科的圈子、每一階級、每個團體、每一個火爐旁也受到這一個風暴的影響。這是我們由遠處所觀察到的事,而我們應該思考這變化的因由。這是甚麼事?這是衝着甚麼事而來?在這土地上發生了甚麼奇事?甚麼奇異大事發生才有這樣的效果?
懷着好奇的心,我們應該好好判斷這事:這事情確是標誌時代的大事,它確實是。容許我這樣說,在屬人的事情中,這是劃時代的一個奇蹟。物質世界每一年重新開始,但政治體制不能自我更新,亦不會迴轉;它繼續向前,並不回到過去。今天的我們已清楚明白這一點,因此「進步」被神化成為「善」的代名詞。過去的不會回來 —— 所以它從不是好的 —— 如果我們要擺脫現存的問題,我們必定要向前。過去是過時的;過去是死的。一如死人只活在我們內,如果過去要回來的話,那讓死人使我們得益。這就是使全國震撼的大事。過去竟回來了、死人復活了。當王位被推翻不能被恢復、政權興衰更替,這就是歷史。巴比倫曾經偉大,提洛、埃及、尼尼微亦然,但它們不能再次偉大。在英國的教會曾經存在,然後沒有了,而現在英國教會再次活着。這劃時代的事情確實震撼全國。這是 春天再臨,這是道德世界的重修,一如物質世界每年所發生的事一樣。
而天主教會,這天主大能偉大的創造,在三個世紀之前在這土地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她在這裏有差不多一千年的榮譽;經歷了二十多個君主的興衰;是信眾所望;透過成千上萬的不同分支給予人力量;數不清的聖人及殉道者使她高貴。每一所聖堂接連不斷地訴說及歌頌她們的主保。單單是坎特伯雷 (Canterbury)已經可能有十六位主保:由聖奧斯定到聖鄧斯坦和聖亞斐奇(St. Augustine, St. Dunstant, St. Elphege)
,由聖安色莫和聖多默到聖艾蒙 (St. Anselm, St. Thomas, St. Edmund)
。約克郡 (York)
有聖保林、聖若望、聖威弗烈及聖威廉(St. Paulinus, St. Joh, St. Wilfrid, St. William)
;倫敦有聖公華(St. Erconwald)
;達蘭有聖格時白(St. Cuthbert of Durham)
;溫頓有聖瑞松(St. Swithun of Winton)
;還有林廸斯法恩的聖安登(St. Aidan of Lindisfarne)
;林肯郡的聖許格(St. Hugh of Lincoln)
,利奇菲的聖嘉德 (St. Chad of Lichield)
,赫瑞福有聖多默 (St. Thomas of Hereford)
,伍斯特有聖奧斯華及聖華斯當 (St. Oswald and St. Wulstand of Worcester)
,索茲伯里有聖奧斯門 (St. Osmund of Salisbury)
,多切斯特有聖畢利諾 (St. Birinus of Dorchester)
,奇徹斯特有聖李察 (St. Richard of Chichester)
。然後還有她的各個修道團體、每間隱修院、大學、她與歐洲各地的網路、她在世俗社會結構中所享有的地位、她的財富、所有依靠她的人、對她廣泛的尊敬……在整個基督信仰世界中還有哪裏有更加享受光榮的教會聖統制呢?連同她的公共組織、君主和貴族、所有百姓、在每一條村每一個城鎮的所有人……在當時看來,她會一直和英格蘭共存,甚至能夠比起英格蘭本身更加持久。
然而在天主的容許下,這光榮從地上被抹去了。神父們、兄弟們,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你們對此十分清楚,不需要我在這裏詳述。真理使人生命的道路、聖伯多祿的護蔭、救贖主的恩寵離開了這個地方。昔日的古舊教會成為了一具屍體﹝多麼駭人的變化!﹞,當日帶來馨香的她只能帶來腐化,當日美化大地的她只能沾污世界。看來所有希望都沒有了;曾經有段掙扎時間,直到她的神父都被趕走或殉道。然後有無數的褻聖。她的聖所被褻瀆或被破壞,她的財產被貪婪的貴族私吞,或被新宗教的人員意指英國聖公會
所接管。天主教信仰有一段長時間都被抹去存在、她的恩寵不再繼承下來、她的能力不再被重視;天主教會的名字除了在歷史上,幾乎無人知曉。這是一段很長時間的過程才完成:很多時間、很多籌算、很多工作、很多努力;最後抹除天主教會的工作完成了。吁!這是我們出生幾個世紀前的悲傷日!生活在這段時間,並看着道德和實在的真理被肢解、並被拋到火中焚燒或丟到深淵中,是一種何等的殉道。而最終,這工程完成了。真理被拋棄、被掃走,而然後出現了平靜、靜默、一種平安;這就是我們出生到這亂世時的情況。
我的神父及兄弟們,您們曾經由一個角度觀察了這事,而我們當中的一些人由另一角度觀看過;而我們每一個人也能夠作證,說出我們出世之時天主教會的隕落而引來的輕視。對此,你們比我更加清楚;但容我僭越,讓我作為一個教外人去分享少許你們在教內所經歷的事情,而當然你們的經歷比我的經歷更加深切。 在這國家,天主教會不再存在;我必須說這個「天主教團體」只是少數還信仰舊教的人,他們只是讓在哀悼會中靜默地傷感。 「羅馬天主教」並不代表一個教派,甚至不令人提起任何興趣,微小到不能代表在海外的龐大共融團體;她只是屈指可數的數個人,就好像在滔滔洪水中的幾粒小石雜質,這幾個人只能在信經中提到這一個教會。他們就是在秋收時期前來工作的幾個貧窮愛爾蘭人,又或是在大城巿中最窮酸的角落中住的幾個貧苦人;可能是那個總是被看到在街上慢慢獨自走路的老年人,他看似高雅、聽說家庭和諧,還是個「羅馬天主教徒」。又可能那間陰深的古老房屋,四面都是高牆,深鎖上的鐵閘還長滿植物,聽說那裏住了一家「羅馬天主教徒」,但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或做了甚麼事和「羅馬天主教」這身份有關係,而大家一聽到他們的身份就已經感到不安,因為這總和迷信扯上關係。然後,我們帶上小男孩的好奇眼睛在倫敦來回尋找,今天可能找到摩拉維亞弟兄會的聖堂 (Moravian Chapel),或一所貴格派的會面所 (Quaker’s meeting house),而明天我們就會找到一所「羅馬天主教」的聖堂:但我們仍對此毫無認識,我們只知道那裏點着燈、有一些搖住香爐的穿白衣男孩;我們只能從誓反教的歷史書及講道中認識這些事情的意義;而我們讀到的「羅馬天主教」總是非常負面,但同時她又能夠曾經獲得並濫用權力。而可能我們偶然一次的機會,聽到一個很有學識的人在他小心查證後指出一些幾乎無人知曉的事情,例如英格蘭天主教會和愛爾蘭天主教會有所不同,後者有主教,而前者則由四位宗座代牧 (Vicar Apostolic) 所管治。

這就像當年未受基督信仰洗禮前的外教徒對基督信仰的認知,他們在各地迫害基督徒,然後叫他們作「 gens lucifuga 」,意即「阻擋日光的人」。英格蘭的公教徒也是一樣,他們在不同的角落、地牢、屋企、鄉郊的小屋,他們斷絕於人口稠密的世界、好像在迷霧中、也像閃過的鬼魂一樣,難以被誓反教徒 (Protestants) 看到,因為他們就是這世界的統領。有很長的時間,公教徒變得微不足道、完完全全的毫無價值。毫無價值得甚至使人覺得可憐,而比較慷慨的暴君甚至開始希望給予他們一些恩惠,因為「他們的意見荒謬得不可能能夠傳開去;而公教徒本身只要能夠稍為接觸到文明,他們也會放棄及因這信仰為恥」。因為,在他們對我們的善意下,他們開始在誓反教世界醜他我們的信理、使我們的愚昧及我們那些無信能夠成為我們請求仁慈的理據。
如果我們對比聖奧斯定及聖多默時代那個戴着榮譽的教會,以及在十九世紀初這些可憐的遺民,是何等巨大的變化、可怖的對比!所以我說,能夠將這些權位者拉下來是一個奇蹟,但我們現在有一個比這更大更真實的奇蹟!沒有人能夠預言她能重生。她的倒下令人驚訝,但這都是跟隨自然法則:一切都要歸於虛無。但她的重生是另一種的驚訝,因為這是恩寵的法則:有誰能夠寄望奇蹟,而且是這樣規模的奇蹟呢?難道真的歷史如戲?我只能小心地說,而只是按我所知的說:但我不知道有任何類似的事情發生過。奧斯定來到這個島之前,已經有其他的傳教士已開展過工作,但那些傳教士找的是不列顛人,而奧斯定找的是撒克遜人不列顛人:Britons, 可以說是不列顛島最初的原住民。撒克遜人:Saxons,他們是在公元4, 5世紀由歐洲大陸移居到不列顛島的人
。亞略異端 (Arian) 的哥特人和倫巴第人同樣也在奧斯定的時斯放棄了他們的異端,加入教會,但他們沒有背棄過教會。 哥特人:Goths,源自現今德國的人。倫巴第人:Lombards,起源自現今瑞典一帶的人,和哥特人也屬日耳曼人。後來倫巴底人入侵現今意大利北部,所以現在意大利北部有名叫倫巴第的地區 (Lombardi)
表面看來,聖經好像暗示那些將自己再次釘死,而將天主子踩在腳下的人幾乎無可能獲得重生的恩寵,所以有誰敢希望,一個如此褻聖的國度能夠再次在救主下重新建立?在眾多國家中如果特殊的國家,是給人甚麼標記?如果有人在五十年前作這個預言,有誰會不覺得這是瘋狂的無稽之談?
神父們,在你們當中有一位,非常有能力及聲譽。他的名字屬於這個教區,但他是如此的偉大及可敬,也對所有公教徒來說多麼的珍貴,以致不應局限在英格蘭的任何一個部分,尤其是他已出現在我們每一個家庭中口耳相傳。這位可敬的人在邪惡的世代是天主的方舟,如果他能夠活到今天,會有甚麼想法?對為一個不認識他的人,去描繪他、他的想法、和他的朋友實在似乎有點自傲,尤其是在座的有些真是他的朋友;但我想在今天這一個特別的日子我們聚首一堂,就是他夢想成真的一天、或如他曾預言過但被人嘲笑的,難道不應該這樣做嗎?他曾經一次神魂超拔看到未來,他的眼睛由一所公教會一直已來擁有的山谷小聖堂,一直到了附近的高山,再看到廢墟及荒涼。他是這樣說:「我看見一座荒禿的山,望向開揚的鄉郊,遠眺那巨大的城鎮:對那裏的居民公教信仰根本不值一提。我看到地面劃分了一處很大的劃地;那裏生出植物、圈着並植披了那個地方。」
筆者相信是 Bishop John Milner
「在那最高的一點,無人能及的地方;在那個島的最中心;有一座大的建築物,應該說是有一層層的建築物,看來有不少的門及庭,也有很長的走廊及長巷、層層遞增。它在那裏矗立,它的名字仍是那個在幽谷中成為我們力量及安慰的那個,依舊甜蜜且有力。我更加留心地細看那幢建築物,我看到它是以古舊的藝術風格所建成,把眾人都以為已經由這世上消失的過去、或大家只是為了好奇而保存的過去、或只是當作幻想的過去帶回來。我細聽,我聽到不同聲音:隆重的音樂、重生了聖奧斯定在肯特歡迎埃塞爾伯特的古老音調。肯特的埃塞爾伯特是英格蘭歷史中第一名信奉基督信仰的君主。
這聲音來自一條長長的遊行隊伍,在長廊中迴盪。神父們及修道者、學院的神學家、主教座堂的詠禱神父 (canons)
,他們按各自的次序而行。然後我看到差不多十二個頭戴主教禮冠的人;最後我看到一名樞機,身穿着王家及殉道者的顏色,代表着羅馬對我們堅定的愛的承諾、代表宗徒傳承的信德及望德一直伴隨的信物。還有諸聖的蹤影:聖本篤在那裏,過主教及神父的聲音對我們講話,也誘過他們一直在祈禱、研究、工作;聖道明也在那裏,他穿着他的白羊毛會衣,沒有瑕疵也沒有污染;如果聖巴爾納德不在那裏,只是因為他的缺席更能使人記起他。還有王家領裡似的聖依納爵,他就是現代世界的聖喬治,他的騎士配劍刺透他的敵人,將他的降福帶到遊行隊伍。還有其他聖人和他們的神子神女,他們的畫像都在我們的祭台上,還不久後就會在上面,這是最佳的證據證明上主的權能不會消失、祂的仁慈不會消逝。他們同樣在至高的王座上望下來。這天上的團體同樣地走上至聖所,在那裏有最高至大的禮儀及祭獻,為一件偉大事情慶祝開幕。」這事情是甚麼?就是這聖統制的第一次主教會議;這是教會的復活。
我的神父們、兄弟們,既然這位可敬的主教已這樣說了,有誰聽過之後能夠說這事情不能發生呢?甚麼?那些四散的天主教徒要組成一個教會!會回到過去嗎?墳墓打開了嗎?撒克遜人要再次為天主而活嗎?那些在夜間看守羊群的牧人,會有一大隊天軍向他們宣告他們的主在他們自己的城巿誕生成為嬰孩嗎?是的,按自然不可能的事,按恩寵則可能。這個世界會變老,但教會歷久常新。只要她的主願意,隨時她都可以「以外邦之地為業,住滿廢棄了的城邑」依撒意亞先知書 54: 3
「耶路撒冷啊! 起來炫耀罷! 因為你的光明已經來到,上主的榮耀已經照耀在你身上。看啊! 黑暗籠罩著大地,陰雲遮蔽著萬民;但上主卻照耀著你,他的榮耀要彰顯在你的身上。萬民要奔赴你的光明,眾王要投奔你升起的光輝。舉起你的眼向四方觀望罷! 他們都聚集來到你這裏:你的眾子要從遠方而來,你的女兒要被抱回來。」依撒意亞先知書 60: 1-4
「起來,我的愛卿!快來,我的佳麗!看,嚴冬已過,時雨止息,且已過去;田野的花卉已露……無花果已發出初果,葡萄樹已開花放香;起來,我的愛卿:快來,我的佳麗!」雅歌2
這是你訪親的時刻。起來,瑪利亞,拿出你的力氣到這北方的地域,這個曾屬於你的地方,重新將這個現在不再知道你的地方歸屬於你。起來,天主之母,以你令人興𡚒的聲音,向那些正歷產痛的人講話,直到他們的恩寵像嬰孩在他們內歡躍!可親的聖母;吁!曉明之星,和平使者,請以你光耀的容顏照耀我們,就像太陽給予我們熱力般,直到我們整年是一個常存的聖母月!由妳甜蜜的眼中,由妳純潔的笑容,由妳偉大的眼眉灑下改變人的力量,不是強迫我們,而是自心底的說服我們,並戰勝妳的仇敵。吁瑪利亞,我等之望,無玷之母,讓我們充滿這春天的許諾!在舊聖殿的遺址上矗立着新的聖殿。坎特伯雷離開了,約克沒有了,達蘭沒有了,溫徹斯特也沒有了。 Cantebury, York, Durham, Winchester ;它們都是英格蘭教會本身重要的中心。
我們抱着過去的光耀時,我們不相信它會變成虛無;但英格蘭的教會確實死了,而她亦再次活過來。只要這世界仍在,西敏和諾定咸、貝弗利和赫克珊、北安普敦及仕魯斯柏立 Westminster and Nottingham, Beverley and Hexham, Northampton and Shrewsbury
,它們的名字將如音樂般悅耳、觸動心靈,因為我們失落了它們的光榮;聖人們將再次來自這些地方,只要天主願意,而教父們會再次將法律頒布給以色列,宣講者則會宣講補贖及正義,就與在起初一樣。

是的,我的神父們及兄弟們,只要有天主願意,不止單單是聖人、教們、宣講者,我們也會加入其中,還有殉道者,這土地將重新被祝聖於天主。我們得勝之前,我們知道我們眼前有甚麼;我們在參與一項偉大的喜樂工程,但在天主豐厚的恩寵前也是祂敵人的怒火。天主的敵人就像獅子對待獵物般接待我們。可能他們會及時認出我們,他們可能會更加感到煩厭。在英格蘭重新建立教會並不是可以悄悄在角落做的巨大工程。我們有理由預期,我們是不會在沒有十字架的前題下得到這樣的福氣。沒有先有巨大痛苦的犧牲就得到豐厚祝福並不是天主的行徑。如果真理是要傳遍這地的人民,我們怎能夢想、怎樣希望考驗及困難不會伴隨我們?而我們現在已在過去的眾多功德上開始這工作。我們已準備打一場屬靈的仗。我們怎能以為眾多的殉道者在過去的三百多年所流的血不會得到補償?那些來自不同修會或教區的神父,難道他們白白受苦了嗎?還是他們受苦的目的還未達成呢?那些長時間的囚禁、惡臭的地牢、長久無法找到出路的勞苦、暴政的審判、野蠻的判刑、殘忍的處決、行刑架、吊架、刀、大溶爐,我的天主呀,那些神聖殉道者所受的酷刑,難道他們沒有報酬嗎?難道祢的殉道者由祢的祭台所作的、要求對這有罪的民族有愛的回報的呼喊要落空嗎?他們會喪失生命,而不能為那些迫害他們的人的子孫賺取一個更好的生命嗎?我的天主,祢的道路不是正義和真實的嗎?諸聖的君王,我斗瞻向祢求公義,是附合祢的許諾嗎?祢自己不也是在十字架上為祢的敵人祈禱,並轉化他們嗎?祢的首位殉道者不也是靠着愛的祈禱,為祢贏得一個迫害者,將他變成祢的偉大宗徒嗎?而在英格蘭受試煉及進入荒涼的日子,當每一顆心都像站在祢的十架下的聖母的心被刺穿,每一滴流下的眼淚及灑下的血,不都是未來的收成嗎?他們不都含淚播種、含笑獲享收成的人嗎? 聖詠126
既然殉道者的苦難還未得到保償,可能這是因為苦難還未到盡頭。可能有些事情還要發生,才能完滿所需要的犧牲。為了這可憐國度的原故,願天主不讓這發生。但是,我們神父們及兄弟們,如果冬天還未完全過去,我們應感到驚奇嗎?如果在這英倫之地,教會的春天就和英倫春天一樣,難以預料、同一時間帶着希望與恐懼、喜樂和苦難:在光明的許諾及希望萌芽之際亦帶着疾風、冷雨及突如其來的風暴,我們有權利感到驚訝嗎?
我唯獨知道一件事,就是我們需要面對甚麼,就會有相應的力量。我能夠肯定的是,我們要面對的敵人越多,天上的聖人就越會為我們祈求天主;世界給予我們的試煉越可怕,我們的聖母、我們的主保聖人及守護天使就越加與我們同在;反對我們的人的計謀越是邪惡,整個教會上升到天主面前的祈禱懇求也就越發響亮。我們不會被留下作孤兒,我們將會有護慰者聖神的力量,這是給予了教會及每一個信友的許諾。 若望福音14:18; 16:13
我的神父們、各位鐸兄,當我宣講的的信念時,我確實把心底話說出來,如果天主願意,在座的各位都能夠為了天主慷慨就義殉道。我不會說你們希望這事情發生;我也不說按本性我們不會祈禱這苦杯離你而去;我也不會說你是憑自己的力量去成就這事。因為這只是能按天主的力量,聖神的恩寵,以公義作盔甲,靠教會的安慰及平安,靠聖伯多祿聖保祿宗徒的祝福,以給因基督的名,你能夠成就超越本性的事。靠着天上諸聖的代禱,靠着在世天主子民的補贖、善功及祈禱,你們有力地迎着深海的巨浪,無視本性的限制,靠着滿全的恩寵成就超乎自己能力的事。我意思不是指暴力地或不堪入目的鬥爭;而是平靜地、優雅地、甜蜜地、喜樂地,你們騎上戰馬衝往戰場,就像乘着天使之翼一般,就好像你們的先賢一般,最終贏得獎賞。你們日復一日地獻上天主無玷的羔羊,降生成了血肉的聖言以祂所訂立的有形標記被你們的手拿着,你們一次又一次地由聖爵中傾流至高的祭品,還有誰使你們害怕呢?誰能嚇倒你們?甚麼能引誘你們?是誰能制止你們受苦、或帶着淚水為教會打下基礎、或為喜樂加冕?
我的神父們,我的兄弟,還有一句話。我這樣跟你們說話看似是僭越了,但請容我有一點請求。在英格蘭的哀傷開始之際,在教宗的協商下羅馬建立了英格蘭學院 (English College, Rome),傳教士在那裏接受宣道及殉道的訓練。是誰在羅馬街頭見到這些美好的撒克遜年輕人,就會向他們致敬說:「Salvete flores martyrum 你們好,殉道者的鮮花
」?當時間到了,他們要離開這和平的家前往衝突之地的時候,他們在離開羅馬之前,他們是由誰接受祝福去面對他們即將要面對的挑戰?他們接受的是一位聖人的祝福,他們去安慰一位老人,他除了在補贖之外也都不會看到血;他自己也渴望為基督而死;當聖方濟.沙勿略打開了前往遠東之門,自己卻要被困於羅馬聖城之內;當他的兄弟在戰場中戰鬥時,自己卻五十年如一日的在同一地方來回走動。噢!那心中的熱火遠遠大於那虛弱的身體,這使他在整個教會都在作戰時只能留在家中。所以當那些精神爽利的陌生人在進入自己的受難前來到他那裏,被困在家中的他心中滿滿的熱誠及愛才能找到一個出口,宣洩到這些將要和敵人面對面作戰的人上。所以,當這些年輕士兵一個接一個地來到這位老人面前、每一個人都得到敬禮及祝福,然後就在保存自己的信仰、一個接一個地領受冠冕及柰櫚枝。 意指殉道,參閱默示錄 7: 9
我的神父及兄弟們,這位老人就是我的聖斐理伯內利 (St. Philip Neri)。請看在他的份上包容我。如果我說得了過份嚴重,他的微笑會調和一下。在三個世紀之前我們的聖殿倒下時,他在羅馬和你們在一起;當這聖殿現今又再矗立,他肯定已開始了旅程去你們處。一如他當時在自己的家中為你們祈禱、一直記掛着他和你們的關係,他現在也一定希望你們記念他的名字、接受你們的敬愛,更可能是在你們的土地上為你們服務。
(1852年7月13日,聖瑪利亞書院。西敏教省首次主教會議) [完]